诗文库 创作日期
癸未春被召东山益老来贺曰赵州八十犹行脚以诗答之云 宋 · 王庭圭
七言绝句 押先韵
八十心犹未悄然,横担拄杖布行缠。
都城游遍归来日,却使谁还汤水钱。
上皇帝书 宋 · 王庭圭
出处:全宋文卷三四○六、《卢溪文集》卷二六、《江西文钞》卷三、《南宋文范》卷一四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年月日,臣某谨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:臣愚无适时之才,自少读书,好言治乱,将以有为于世,而官卑人微,大吏恶其异己,每摧辱之。自宣和五年罢茶陵丞,隐居江西卢溪之上,穷苦困厄四十馀年,未尝一出仕,今已老矣。伏遇陛下龙飞,以圣德临御天下,屈体求士,垂宽容之听,开忠直之路,又诏举山林遗逸,令深者不隐,远者不塞。臣于是获登文石之陛,对天颜,吐胸臆。窃伏自惟,国家大事,似非疏浅小臣所当言,若泛论一二常事,迂阔熟烂而不切,以污陛下之聪明,则终无补于世。臣是以敢不避斧钺之诛,冒进其愚忠。窃以天下之事,于今为最大而不可缓者,惟边鄙未宁、境土未复而已。此圣主焦心劳思,坐不安席,求所以经画之术,而左右大臣共以为忧者也。臣愚以谓此未足为忧,而臣之所忧者在陛下立志定谋何如耳。臣尝谓自古帝王肇造区夏、兴复大业者,皆有听言之聪明、力行之果断。虽量时审势,事有不同,至其策画之一定,卓然有守而不变,故能信用忠谋,斥去异议,卒收成功。国家自遭夷虏之祸,今四十年,异时竭民膏血以充其赂遗,割要害形胜之地以塞其奸贪,盖出于事势之不得已,而非谓其可久用也。陛下曩居潜藩,负刚明之德,有奋发果毅之志,海内实遍知之。今者奉慈训,登至尊,适当夷虏背叛之秋,中外臣庶仰德如天日,畏威如雷霆,莫不延首倾目,愿听所为。诚宜赫然奋厉威权,震动天下,委任贤相良将,以扫除宿愤,恢复中原,此不可复缓之时也。臣近奉诏命来趋阙庭,闻诸道途,采之缙绅,咸谓国家长计,今已纷纷,渐无成说。臣窃惑之,请为陛下试陈其大略。自靖康之初迄于今日,虏人多以一「和」字误中国,何为循而用之犹未已也?士大夫有执讲和之议者,非独愚无识,其处心积虑,止欲固爵位、保名宠,苟安目前无事而已,非有奇谋远虑,为宗庙社稷万世计也。且向来何尝不与之和哉!我之礼日加,而彼之奸恶日肆;我之金币日遗,而彼乃求索愈无穷。一旦无隙而举兵,怙恃暴强,摇荡边鄙,以致天下骚动。今若再与之盟,彼将复背盟如反手。何则?夷狄之性与禽兽无异,非可以礼义驯服,而我国家以天子之尊,谨守信誓,不敢先动,坐受其弊而已。如近岁遣使嫚言骜侮朝廷,太上皇帝薄其礼而遣归,中外莫不忻悦。使其势果能羊驱豕突,可以奋然而深入,则长驱而来亦已久矣。故臣尝谓夷虏不足深忧,盖其贪残暴虐,骨肉相贼,逆天违人,必不能久据中原,灭亡可待也。第恐河洛韩魏之郊,习见金人屡叛盟约,本朝惟守和议,无复境土之意,猝然有一夫奋起,殄灭彼虏,僣据中原,则其患愈大,其敌愈坚,未易测矣。今之言和议者止于苟安,往往不加虑于此。臣愿陛下以此深思之,与其轻信诡谋,移于偏听,宁博采群议,登能庸贤,以张吾已振之威;与其幸岁月之安,惮劳费,罢防秋,宁谨修边备,练兵选将,以俟其可乘之隙,和议断不可用也。近闻官军既下宿州,而将吏复失律,此亦兵家常势。窃虑偷惰寡谋异虑之人,幸其失而喜攻之,以取效于平日,而不为国家长虑后顾之计,此尤为危疑之机。以陛下之勇智,当可以有为之势,于此亦或蹉跌,则他时变故日深一日,岁复一岁,终无如之何也。况今敌势已毙,其国未必帖定,特籍其馀,虐行其诡计,大则恐吾乘其势之未固,以申其扫灭之威,次则恐吾削绝其重币,以潜图其后。此正陛下经营恢复之时,而非迟疑宽缓之日。伏惟圣策先定于中,益务收选人材,讲求硕画,力图而谨守之,然后振举大义,以扫灭此虏,仰慰祖宗在天之灵。天下之大事,无过此也。臣愚不识忌讳,愿陛下恕其进越而鉴其惓惓之忠,实天下幸甚。臣诚惶诚恐,昧死再拜。
临江仙 其一 宋 · 朱敦儒
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
西子溪头春到也,大家追趁芳菲。
盘雕剪锦换障泥。
花添金凿落,风展玉东西。
先探谁家梅最早,雪儿桂子同携。
别翻舞袖按新词。
从今排日醉,醉过牡丹时。
临江仙 其四 宋 · 朱敦儒
押词韵第十一部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
最好中秋秋夜月,常时易雨多阴。
难逢此夜更无云。
玉轮飞碧落,银幕换层城。
桂子香浓凝瑞露,中兴气象分明。
酒楼灯市管弦声。
今宵谁肯睡,醉看晓参横。
渔家傲 其二 石夷仲一姬去,念之,止小妓燕燕 宋 · 朱敦儒
押词韵第七部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
鉴水稽山尘不染。
归来贺老身强健。
有客跨鲸游汗漫。
留羽扇。
玉船取酒青鸾劝。
莫恨飞花容易散。
仙家风味何曾减。
春色一壶丹九转。
堪为伴。
雕梁幸有轻盈燕。
西江月 其八 石夷仲去姬复归 宋 · 朱敦儒
押先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
织素休寻往恨,攀条幸有前缘。
隔河彼此事经年。
且说蓬莱清浅。
障面重新团扇,倾鬟再整花钿。
歌云舞雪画堂前。
长共阿郎相见。
别后尘劳帖 宋 · 朱敦儒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○三、《六艺之一录》卷三九五、《三希堂法帖》释文九、《宋人法书》第三册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
敦儒再拜:别后尘劳,都不果寓书,亦寂不蒙寄声,第勤尚想。比日想诸况安适?向者李西台书久尘文府,乞付示。久不见此书,日夜梦想。告密封付此兵回也,必不以煎迫为罪。愧悚愧悚。偶作书多,不能覼缕。何日得相从于黄岗怀玉间?临书神驰,敦儒再拜。
太和院续建塔记 南宋 · 朱著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四四
圣天子御极之三十年,岁嘉定癸未春,被旨同知贡举。讫事奏名,客有踵门者,坐相目语予曰:「抚之新进士十有一人,而宜黄居四之一,前所希有。岂其建塔之徵应乎」?且喜且异,余盖未解也。未几何,邑大夫程君有俊书来谂曰:「自仆诣治斯县,县不纲,罅当窒,蠹当剔,仆当兴,漫漶当振刷,县乃治。朝冰暮蘖,左绳右度,以动此心。凡一毫发惠利于人,赴之若弗及,而人以信考且阅月屡矣。违道干誉,固平生之所甚戒。维县之南有寺,寺有塔,曰太和,面直县庠。相传曰文笔,建自绍兴壬戌,才六十有八祀,而塔辄坏。戊辰以后阅四科,诏而奏名春官者寂无闻焉。人心惊疑,士气思振,咸曰:『岂文笔未耸乎』?故合词来请规复其旧。因以委贡士许德新、邑士刘炎、僧宗信、宗安、道灯、妙端,乃址乃筑,乃材乃石,乃陶乃冶,群力毕鸠,随喜响答。其为费也三百万,县家实赞其成,而民不知。其层也七,其高而尺也百三十,其中七宝、佛牙、舍利藏焉,其上石载国朝以来登科者姓字,释氏千号与俱,目曰千佛塔。规模巨丽,翚飞轮奂,视昔坚好,见者叹仰。首事于壬午秋,而春甫讫功。南宫捷闻,有曰许君梦龄、涂君恢、万君开名联选中,则又曰:『文笔之应如是其速耶』。尝考之,县治县庠宅山,来自兑,兑,金也。塔挺立巽巳间,实居生养贪狼之位。贪狼,斗魁也,实主聪明、文章、官职、孝义之事。阴阳家之说诚多绪矣,而文笔之验信而不诬,幸为我志之」。因书,始悟踵门者之语。窃谓宜水黄山,一县宅胜,峰奇石异,连亘嶒峨,双溪汇流,环抱清彻,明秀所钟,发为人物。异时论思有人,风宪有人,封驳有人,为监为郎有人,其伟节清标,凛凛如存,观风宣化,时亦不乏,凡以儒科奋者六十有七人。况一塔之兴,辄复开祥,是亦可书也。虽然,士方潜居约处,未得施用,涵育义理,周旋礼法。及其仕而用也,自一身推之一家,而一乡,而天下,相观而善,风俗乃成,见之宦业,视古不愧。南丰先生之记兴庠也,所谓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大务,在其进之审乎。此则地灵人杰,又岂特今日之所观。因其请不置,书以复之。至若长夜灯光破闇,一方信向,用植福田,释氏所谓人天之果,不复详云。嘉定三年春,大中大夫、权尚书刑部侍郎、兼同修国史、实录院修撰朱着记。
按:同治《宜黄县志》卷四五。(以上郭齐校点)
送吕晦叔赴河阳 北宋 · 程颢
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:河南省洛阳市
晓日都门飐旆旌,晚风铙吹入三城。
知公再为苍生起,不是寻常刺史行。
辞免再除直秘阁判监状 北宋 · 程颐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五二、《河南程氏文集》卷六
臣今月十四日,准河南府送到官诰一道、尚书省劄子一道,伏蒙圣恩,授臣依前左通直郎、直秘阁、权判西京国子监,专主教导者。祗荷睿恩,不任惶惧。恭以皇帝陛下亲政之初,万邦黎献,至于海隅苍生、夷狄蛮貊之人,莫不仰首以观,倾耳而听。今听政未及两月,而念及劝学旧臣,收录于退藏之中。兹见陛下圣明,崇儒重道,事无不察,足以耸动天下。然而处得其道,用当其人,乃允公论,为盛美之事,不然则四方传议,反累圣政。伏念臣去年丁忧服阕之初,已蒙朝廷授此职任。臣以于义未安,两具奏辞免,陈儒者进退之义,已极详明。但恐微贱之言,系常程文字,即以付外,不曾得经圣览。既而改命祠宫,遂以寻医得去。方安愚分,忽被误恩。虽仰荷于甄收,敢自渝其节守!伏望圣慈,曲怜旧物,深鉴丹诚,将臣前来辞免表状,特赐省览,则知臣所以辞者,盖守古义,非出私意。所降诰命,不敢祗受,已于河南府寄纳。冒渎宸严,臣无任。
又上太皇太后疏 北宋 · 程颐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五二、《河南程氏文集》卷六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九七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六
臣颐倾竭愚诚,冒闻天听,狂妄之诛,非所敢避。伏念臣草莱贱士,蒙陛下拔擢,置之劝讲之列,夙夜毕精竭虑,思所以补报万一。昨于去年六月中,尝有奏陈,言辅导人主之事,已踰半年,不蒙施行一事。臣愚窃思,所言甚多,如皆不可用,其狂妄亦甚矣。虽朝廷宽大,不欲以言罪人,然主上春秋方富,宜亲道德之士,岂可以狂妄之人置之左右?臣彷徨疑虑,不能自已。况臣所言,非出己意,皆先王之法,祖宗之旧,不应无一事合圣心者。臣窃疑文字烦多,陛下不能详览;或虽蒙览,而未察愚意。臣不敢一一再言,止取一事最切者,复为陛下陈之。臣前上言,乞于延和殿讲读,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简,圣体康和时,至帘下观讲官进说,不惟省察主上进业,于陛下圣聪,未必无补;兼讲官辅导之间,事意不少,有当奏禀,便得上闻。臣今思之,太皇太后双日垂帘听政,只日若更亲临讲读,亦恐烦劳圣躬。欲乞只就垂帘日听政罢,圣体不倦时,召当日讲官至帘前,问当主上进业次第,讲说所至,如何开益。使天下知陛下于辅养人主之道,用意如此。延对儒臣,自古以为美事。陛下试从臣言,后当知其不谬。此一时之事,且非定制。如其无益,罢之何晚?自来经筵,赐坐啜茶,盖人主崇儒重道之体。今太皇太后省察主上进业,虽或使之讲说,亦无此礼。臣所以再言此一事者,盖辅导之间,有当奏知之事,无由上达。若得时至帘前,可以陈说,所系甚大。陛下必谓主上幼冲,间日讲读足矣,更无他事,此甚不然。盖从前不曾有为陛下极陈辅养少主之道者,故陛下未深思尔。愿陛下圣明,不以臣之微贱而忽其言。察臣区区之心,岂有他哉?惟欲有补于人主尔。臣披沥肝胆,言尽于此。伏望圣慈采纳,天下幸甚!
乞归田里第三状 北宋 · 程颐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五二、《河南程氏文集》卷六
臣窃以见善而用,见不善而退,人主黜陟之至公;道合则从,不合则去,儒者进退之大节。黜陟失当,则乱所由生;进退忘义,则道所由废。愚臣无状,蒙陛下擢自衡茅,寘之劝讲,旋以人言,至于黜逐。朝廷信其恶矣,愚臣道不用矣。信其恶而使之在官,恐非黜陟之当。道不用而徒兹茍禄,殊乖进退之义。臣是以不敢遑宁,继上封章,愿归田里。待命三月,未奉俞音。在臣义既当去,敢不固请?与其至于渎而加罪,曷若因其请而使去。臣非不知享禄胜于躬耕,贫匮不如温足。顾以读书为儒,粗知廉耻,不敢枉道以求茍安。伏望圣慈,矜察至诚,俾完素守。茍遂丘园之请,敢忘天地之恩?罔避诛夷,必期俞允。
贾似道乞退相位不允御批 南宋 · 宋度宗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三二八、《咸淳遗事》卷上
元臣硕辅,惟祖宗之付予;惇德精忠,惟社稷以为悦。经纶万化,消伏群阴。纪纲正而君子有所依,精神强而远人知所畏。既克底定,遹观厥成。□□为相二十六年,岂曰成功即退;彦博维师书四十考,又何拘满之疑?屡谕衷忱,冀回冲守。四封安堵,而善治欲其迓续;众贤聚朝,而正脉欲其坚凝。矧予菲凉,倚重师相。如汉朝虑轻而赖有德,如周王思艰而惟旧人。期万年其永欢,此先帝之所属。可久则贤人之德,用翊相于升平;至公以天下为心,愿恒保于明哲。益隆柱石,增耀旂常。所请宜不允。
答参政姚希得上表留贾似道御笔 南宋 · 宋度宗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三二八、《咸淳遗事》卷上
辅臣列衔,请留师相,议论甚可畏,当破千载谬论之非也,此与予同一爱国之心。至于典礼,固为后世故事,然有时异事殊,不可同日语矣。师相勉为国事,留而辅予,以秉庶政,此亦可为后世法也。愿毋固执。
长相思 清末民国初 · 宁调元
押先韵
桃花妍。杏花妍。
风景不殊人各天。匆匆过一年。
思绵绵。恨绵绵。
一夜烦纡数起眠。便梦也难圆。
一萼红 其二 丙午春赤城山中题花光卷 宋末元初 · 王沂孙
押词韵第七部 创作地点:浙江省台州市天台县赤城山
玉婵娟。
甚春馀雪尽,犹未跨青鸾。
疏萼无香,柔条独秀,应恨流落人间。
记曾照、黄昏淡月,渐瘦影、移上小阑干。
一点清魂,半枝空色,芳意班班。
重省嫩寒清晓,过断桥流水,问信孤山。
冰粟微销,尘衣不浣,相见还误轻攀。
未须讶、东南倦客,掩铅泪、看了又重看。
故国吴天树老,雨过风残。
令刘既济敦促项举之赴阙诏 北宋 · 宋徽宗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九六、《两浙金石志》卷七
东京九成宫住持道士虚静妙通法师项举之,昨乞归元受业处州紫极宫寿光宫,可依已降指挥敦遣赴阙,不许辞避。仍令刘既济躬亲敦遣前来,如违论违御笔。具知委闻奏。付刘既济封。
杨大丞高远阁记 南宋 · 幸元龙
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三三、《松垣文集》卷三
阛阓之地,栋宇连亘,眼界窒而不弘,升高望远,非楼阁不可。高安杨氏妙卢扁之学,再传而公凭,润饰以儒,理益明,技益精,而赀益丰。每以室中于市,局于巷陌,迫于邻,一登瞻眺,怀抱莫展。嘉定辛未,乃相其室之南,鼎创一小阁。轮奂翚飞,上出层空,俛阚廛鬨郛居十万,鳞鳞可数。南望荷山千岩,紫翠飞舞,北顾华林缥缈,峻耸云霄,青云之兴、碧岑之月不孤矣。明年来属予文以记。夫筑重台,架飞阁,耸翠流丹,以雄井邑,羡于赀者类能,未足多尚;惟公凭精有熊氏之问、华南阳之书,峻压流辈,而种杏之功源源无穷,则公凭之所以曰高远,要不专在阁也。
超果寺水石记 南宋 · 幸元龙
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三四、《松垣文集》卷五
高安之地,水石绝胜,扃于林薮,未遇发挥。嘉定辛未春,因脩超果寺,疏剔数处庐阜,有渐包。一日杖策,繇皋上涉田及涧,历于崇元观,沿渠逆流,至于石津。群石横列,涧水流石间。厥石崱峓,厥水清泚,厥径屈曲,樵牧往来,马牛病涉。崇山挟涧,入于原矩。石壁岿然山齐,高仞广半,可磨可镌。至于银浪滩,石皆黑玉,巉岩瑰怪,错峙在涧,犹琢犹塑。泉跃石罅,水吜若吼若吱。逆滩涉堤,至于撷玉石。两石峻平,亘锁涧流,泉溃而倾,汹涌淙净,优于漱玉。逆石攀援,至于雪峡。规石囷立,石高可二丈。一石方广,踞涧,阁小石上,倚一巨石,石下玲珑。日光照水平流,涌出峡巅,万斛倾泻,峡之两傍类匠斲,撞击飞洒,优于玉渊。建瓴溉稻,下流滚湍汇渊,异物潜宅。峡畔罗石参差,或壁或级,草木迸石缝。峡上涧环一石洲,石皆青白色,间见英石。灵草仙花蒙密,栱雪夹山房。隔岸石峰枕涧,崔巍烟霁,藤萝萝络,樵斧睥睨,悬绝峰下。偎岩磬折,可避风雨。溯峡过小桥。桥挂于大石。砥石澄渚,山鸟憩浴。涉水穿山,达于小村。野桃百花,岫嶂涧谷,田家炊烟间起。过清浅小渠,至于苍玉涧,山径曳涧上。峻岭石麓,叠凑曲折,湫隘仅容水流。崖甃险峭,俛阚涧底。百仞浮西山,洪井下平原,踏石涉慈云。溜洁清绀,寒泉泠泠鸣琴。径一峻山,羊角旋陟,至于石牛关。山石自门,门下山腰两源挟一山如囷。过石山嘴,丛石森拥高峰,草木畅茂,茏苁葱茜。至于龙爪泉,泉流石上,水分四道。溯龙爪而上,石砌渡水桥,至于白云山。厥田惟腴,厥木惟条,厥产惟姜荀蕨,蹲鸱错杂。青山后跪,两涧合流,至于超果寺。晨钟暮鼓,雄据山麓。面峙一峰,状类僧跪。门揖小圆阜。溯原而西,至于鸦𨄙,梯黑石百级,水淙梯眼,黑白间错。玉茗远扬,侯疆鳞布。梯杪县崖,玉龙怒奔。登涉既峻,至于柳丝泉。雪万丝,舞风高下。至于水花谷,瀑布寻丈,泻于石坳,水舂沸腾,喷于石匣。石首当涧,泉撺于石,翼布髯戟。巨石突涧上,古木槎枒,野挂幽芳,蒲剑竦翠。石下隐罗汉岩,瀑泉环绕,像瑶池琼室。沿崖至于双玉匣,泉曳马尾,下涵丹井。返溯东涧,至于珊瑚泉。飞流跌石,跃珠擎花,水晶璀璨岩下,石类太湖。缘山寻幽,巨石粉白,状肖毡笠。至于五行石,金木水火土隐见。至于水乐洞,异石崔峨,飞练千尺。源深益远,佳处未竟委,寺僧启閟。余少耽泉石,放浪萧散,欲先湖海逸豪。今逾四十,始欲休官,与同乐游,姑记所见。北望罗武峰,云泉万折,东距吴田涧,瀑布千仞,兹不与载。余幸未老,他日当历览以赋。
上京湖制置使赵公论榆柳书 南宋 · 幸元龙
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三二、《松垣文集》卷二
伏睹使垣行下京西李帅机申明榆柳利害事,某近因被檄提督栽种灌溉,遍足邑境关隘等处,无非文具,直不能逃李帅机所见,可谓切当矣,惜夫规模之未大。某切谓今日备禦急务有四,一上策,二中策,三下策,四无策。何谓上策?广立藩篱。何谓中策?严备保障。何谓下策?长养柞棫。何谓无策?种木掘堑。盖天下之势,一家之势也。今有人家,庄客环居,恩信素孚,力为藩屏,盗贼不敢窥伺,上策也。高其垣墙,坚其门闾,紧为保障,盗贼不能冲入,中策也。藩屏不广,保障不严,左右有丛木密竹,盗贼之来,伏兵卒然迎敌,出其不意,擒之制之,使不敢深入,下策也。无藩屏,无保障,无丛木密竹,盗贼入其厅堂,然后扃锁房户,无策也。今日边防之意,正犹是耳。何谓广立藩篱?乘胡运之衰,兴复仇之议。大军分屯压境,坚壁不动,以为声援。号召沿边豪杰,明立誓信,得百里者予五十,得千里者予五百,封国不过百里,取地多者许之支分子弟。将帅使之自备粮食器械以进取。则人贪土地、嗜封爵,孰不跃然乎?奋一可以当百,百可以当千,千可以当万,功在朝夕,进取有人,守禦有人。如此,则国家无一金一粟一兵之费,而可以馘虏酋,雪祖宗大耻。分封之士,各尽死力,保守疆土,实可以控制新戎。倘计不出此,而止以韩侂胄轻启边衅,惩羹吹齑,狃于偷安,则深恐鞑靼摧灭金虏,而举兵犯顺,则新兴之国,其锋不可当,吾君吾相虽欲高枕而卧,不可得矣。吾乘天亡之胡,尽复河南之境土,则威灵气焰足以与新兴之国相当,相当则可以相制。况吾建封之侯,又有以固吾圉。与其以中原之地委弃腥膻,孰若与之以封吾忠臣义士,使之子孙世世为吾长城哉?此之谓广立藩篱,此之谓策之上。譬犹人家庄客环居,恩信素孚,力为藩屏,盗贼不敢窥伺是也。何谓严备保障?今日樊城、枣阳、随州、光化、信阳极边之地,皆有高城深池,非曩时之无所可恃。积吾仓廪,精吾器械,饬吾车马。凡江、浙、闽、湘、二广有家之景迹黥徒,并其家赀,徙于边郡,教以坊围保伍攻守之法,开以功名自新之路,则彼自精兵劲卒,其亦可以当今日骄弱大军之十一。若卒然有兵变,使之自守城郭,而号召沿边忠义保捷以外应,清野以待之,坚城以老之,援兵以摧之,使彼进无所得,来无所食,不战而自屈。此之谓严备保障,此之谓策之中。譬犹人家高其垣墙,坚其门闾,紧为保障,盗贼不能冲入是也。何谓长养柞棫?外不能广布分封以为藩篱,内不能精储兵食以为保障,以致胡骑敢于深入重地。茍吾有崇山峻岭,茂林密竹,可以藏吾伏兵,使其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。卒然横冲,万弩俱发,短鎗巨斧,交入其阵,使之弓不可挽,矢不可施,马不得进,将不得避,弃甲曳兵,望风奔溃,进阻于林,退陷于泽,闻风声鹤唳,以为王师之至。此之谓长养柞棫,此之谓策之下也。譬犹人家藩屏不广,保障不严,左右有丛林密竹,盗贼之来,伏兵于中,卒然迎敌,出其不意,擒之制之,使之不敢深入是也。何谓种木掘堑?伐关隘林木以为山寨,林木尽而寨栅朽,曾不足以供一炬。关隘之所既无障蔽,而旋收榆子楮实,撒种以成林。正谚所谓掐虱养虮,远水不救近火。况榆楮之子,非熟锄熟鍊不生。以此而役吾民,未享其利而先致其害,未得其力而先失其心,而况于不能成其林乎?至于掘坑凿井,往往不足以限虾蟆,隔狐兔,尤为可笑。京山关王岭土门砦叠石为城,因险为门,亦不过儿戏。春间尝随宪使吴寺丞行,见他处掘坑凿井,欲以障贼,二人相顾大笑。比因循省榆柳,见湖北诸界首所凿坑井尤为可笑。夫方城、汉水犹不足以禦子胥之来,采石、长江犹不足以绝王浚之至,而此等鼠窟蛇坑,可以禦强胡耶?逐县把守孔道,逐乡置立关名,逐溪防截滩碛,逐山窒塞私径,此之谓种木掘堑,此之谓策之无也。譬犹人家无藩屏,无保障,无丛木密竹,盗贼入其厅堂,然后扃锁房户是也。用上策,则不必从事中策;用中策,则不必从事下策;用下策,则不必从事无策。制垣明照事势,溷览利害,卓然当代人物之冠,欲望备申朝廷,勉图上策,激昂忠义,坚公赏罚,明彰信誓,勿有反汗。事成则吾实使之,否则吾不知在朝廷初无一毫亏损,何惮而不为也。行此之策,不见明效大验,则某一家甘愿显戮。虽蝼蚁不足道,然爱家爱子孙之心,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也。倘未能大有为,而姑从事中策,则择将帅,鍊士卒,丰储积,崇信义,不可缓也。向者德安府守城之士,忠勇如唐华,慷慨如饶下班,死事之士如光化军之郑皋,枣阳军之韩源,则白于天子而旌表之。如是,则士气必大振,勇气必百倍,胡人必不敢南下而牧马矣。茍未暇及此,而必欲尽力于下策,则行下诸邑,凡平旷不毛之地,于滩碛溪渡去处,用李帅机之说,广种杨柳,务要成林。应关隘沿路去处,及驿程行路两傍山岭,林木各一里,不许采斫,逐一令地主长养。此见京山关隘驿路并有朴蔌小林,若长养一年,便可以藏伏兵。今或有斫开林条,而插枯死之柳,大为可恨。自今以始,明示约束,不则差官检验,如有斫伐去处,就地头断罪号令,则楮子不必种,榆子不必撒,待十年之后,而山林即成,则旧根深阔,生则丛,长则捷,不过一二年便成密林,利孰大焉。万一止从无策,则植夹道之柳,适足以标人之向道,掘数尺之坑,适足以启人之侮笑。区区管见,敢布陈之,干犯斧钺,不胜战慄。